他意识到他老了,和之前又不相同,失了年轻、活力、健康;但却又和以前一般,仍等待着那位最重要的客人到来。
耳畔忽地鼓满了风的呼啸,他不由朝窗外张望:凉冽冷雨纷然落于瓢泉之中,将深林里乔木渲染为幽咽的墨,与漫无边际的夜融的一体,难舍难分。
一切事物都被洗炼如新,只是那依旧空荡荡没有人的踪迹,这使得他的心也空旷得厉害,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之前那些旧事故人以此来填补迟空旷。
二十有二的韶华总是美好的,那时他正年轻,霜雪还未攀上鬓角,青丝还未侵成白发。
在那一年,济州南部地区的几个英勇的人儿,集结同乡在东山起义,声势浩荡,怒涛汹涌。
年少的辛弃疾便明了时机已然来临,他那光辉岁月亦随之而来, 微山湖外岑寂无声,乡间葱葱郁郁的树木是为他蒙住敌人视线的天然屏障,他集结千人,在山上打起了游击战。他骑上马匹时的背影,英勇无畏,轻狂张扬,犹如长击于空的一只苍鹰,只得振飞翔。
许是刚刚打了胜利的一仗,连骑马在山谷时心都是愉悦的,阳光穿过交错杂乱的枝桠,洒落到地面上,似水面一般淡光粼粼。辛弃疾望着这周道的景色,心越发地轻快,对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蓬勃的信心,半志昂扬,图南可料。
在路边休息,他斟了一壶酒,恍惚间,只听得一声音从身后传来: “壮岁旌旗拥万夫,锦檐突骑渡江初。”
来人自称名“收复”,并约定好有朝一日定会直逢相见。
辛年疾闻后大喜,与之痛饮,谈论着未来千万种光果,一笔一画勾勒着报国的宏图大业。
于是辛弃疾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将这个约定牢记于心。他想,他甘愿为此结草衔环,执鞭坠镫,献出自己整颗炽烈的心脏,终其一生奔走效劳。因此,那理所当然成为了他的全部。
那时生命的全部力量,便全部顷入其中。
耳畔的雨声渐渐小了起来,听到蛙鸣的阵阵声响,而手边燃着的那支蜡烛的光芒渐渐黯淡,滑下一束花落在桌上。
他意识到已过夜半,而那客人似乎不会再来,便用手指着头重重叹气。他手里拿着的那枚棋子也重重落到棋盘上,发出‘嗒’的一声。
棋局已败,就像他一定挚爱着的大宋,给予他过微渺的希望,又一次一次地落空。
从揭竿而起到渡而南归,没有一展雄图,没有伯乐赏识,只有被朝廷命官无穷无尽的猜疑。
开禧元年,他再次登上北固亭。
这的风如同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奏,混沌萧索。
望着这里的一切,他有些迷茫,又有些心力交卒。他久久无言,重重地把栏杆拍遍,心头长长闷着一口气,闭塞难出,他抬眼望向远方,思绪杂乱。
踏入化途流共四十年,施政为官的短短二十年间,便已迁谪升降了三十七次,而这其余的二十年,他却一直都是在罢黜闲居中度过!
他甚是悲哀地想:“我们能否迎来黎明春光?还有多少年华在世上?
许久才深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天凉好个秋……”
似是确认客人不会再来,他便甩甩衣袖站起身,朝门边走去,无意沉吟:黄梅时节家家雨,青草池塘处处蛙。
有约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。
想来朝廷北伐的号角早吹了过来,而今又收到将要失败的消息。辛稼轩的命运多桀的一生犹如流淌而逝的一日,二十二岁的岁月是晨光微素之际,而今年老的他已到夜半,无论何事,皆抓不到摸不着,付之于江水东流。
夜晚是永恒的沉默者,漫天星辰同样旦古不朽。从白昼到夜晚,从济州到江西,从年少到垂暮,他的心早已平静了吗?
至九月时,早已出梅,他的生命之火慢慢黯淡下去,辛稼轩却在生命的末尾依然歇尽全气力去高呼“杀敌!杀敌!杀敌!!!
他倒在地上,慢慢在这片他所深爱的土地上,合上了双眼。
那位他等待了一生的客人,跋涉了几近百年,也从未踏上过中原的春天。
高二B9王玄之
指导人:朱家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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